为难的也只是范夫人而已,不屑于跟她一个小辈计较,她还从未遇见过真正凶狠的人。
现在楚庭川无疑就是。
她满腔的愤愤竟然一时都熄了,冷汗无声无息的湿透了脊背,一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范夫人大惊,见楚庭川说的认真,也忍不住吓了一跳,手足无措的看了朱元和苏付氏一眼,慌忙跪倒在地替女儿求情。
她心里发慌,女儿还不知道人间险恶,也不知道以后嫁了人当家做主以后的难处,要是她但凡知道一点儿人情世故,今天都做不出这种事来。
她不该这样溺爱女儿的。
范夫人看样子可怜极了,苏付氏心里有些不忍心,但是想到范莹之前那番糊涂的话,还有污蔑朱元勾引苏钲,便恨得牙痒痒,竟然没有开口替范夫人说什么。
倒是朱元不想跟个孩子计较,看了范夫人一眼,再看看呆若木鸡的范若,还有跪在地上已经吓呆了的范莹,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就是这一声,楚庭川立即便笑了一声,浑身的威压尽数散去,好似之前他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,笑着请范夫人起来。
范夫人心里一松,感激不尽的朝着朱元看过去,眼眶都已经红了。
范莹却没反应,跪了这么久,她的脚都已经麻了。
还是范若被惊醒,急忙伸手拉了她一把,才把她给拉了起来。
范夫人诚惶诚恐,头一件事便是让女儿快些回到后头去,生怕她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。
范莹却没有再说话了,她呜咽着掩面跑了,范夫人便为难的回过头来求楚庭川原宥。
楚庭川挑了挑眉,见范夫人憔悴得已经老了十岁,便意味深长的道:“夫人,恐怕您越是替她着想,她就越发的觉得您是在阻挡她的好前程啊。”
范夫人无言以对。
她知道楚庭川的意思,自己心里也气的很,恨女儿竟然如此不成器,为了一门亲事跟家里这样闹,还做出这种事来。
可是那到底是她呵护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女儿,她总不能真的看着女儿越走越错,却不伸手拉她一把吧?
楚庭川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,可是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,她也不想顺着楚庭川的话就答应苏家的条件,仍旧维系这门亲事。
她吸了口气,心里下定了决心,也知道楚庭川要看的是她的一个态度,因此斩钉截铁的道:“殿下放心,我不会再让她做出这么糊涂的事了,”
楚庭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。
出了这样的事,没人有心情再留下来用饭,范夫人也没好意思留他们,只是在苏付氏和朱元要走的时候,无言的握住了她们的手。
苏付氏一开始的确是气得慌,可是后来看她这样为难可怜,也忍不住心软,叹了一声气拍了拍她的手背,低声道:“算了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我们没事的。”
范夫人见朱元也是轻轻点头,显然是也没有放在心上,就忍不住哽咽着道谢。
朱元摇头,见范夫人难堪又为难,惶惶不可终日,知道范大儒下午会回来,便站住了脚,看着范夫人道:“夫人,有些话原本不应当我说,可是既然事情涉及到了我,那我还是说一说吧,夫范莹姐姐为人单纯不知世故,而且闭门不出,若是家里没有人告诉她苏家的事的话,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到了这么多消息的?我并不怕什么,可是夫人也该要上心了,免得到时候她被人利用,伤人伤己。”
范夫人悚然而惊。
之前她还没有想到这里,只是觉得女儿太过于大胆和荒唐,可是现在朱元这么一提醒,她才猛然惊觉。
是啊,徐游!
她怎么忘了,范莹一开始情绪激烈的得知了苏钲和苏夫人来过范家那次,就是去了武宁伯府回来。
而武宁伯府的座上宾里头,可赫然就有徐游!
偏袒
是了,除了徐游,还有谁会跟范莹说这些?又还有谁能知道这些?!
徐老太太自己为人刻薄小气,从来不顾大局,养出来的孙女儿竟然也如此狡猾,范夫人气的发抖,对着朱元诚恳的道了谢,亲自送了朱元上马车,转回身就回房去找女儿。
范若正蹙眉看着姐姐趴在床上哭,心里想起那一瞬间看到的楚庭川冷漠的眼神,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害怕。
得罪了姨母日子尚且不好过,到处都要看人眼色,更何况是皇孙贵胄?
姐姐也是,就算是心里有怨气,那也只能憋在心里,双方身份相差已经悬殊,怎么能赤裸的说出来?
这会子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被连累……
她低声抱怨了两句,见范莹哭的更加厉害,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,范夫人就推门进来了,她急忙站了起来,无措的喊了一声娘,便搅弄着衣摆,有些惴惴的问她:“娘,殿下跟县主怎么说?”
范莹也终于抬头,泪眼婆娑的望向母亲。
范夫人气不打一处来,冷冷的盯着女儿那张哭的几乎都快要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