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可儿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的操场。那里,强劲地风将丝丝细雨吹成一幕幕的雨帘。
“春喜,”她突然道,“你说,我们离了这里之后要做些什么营生好?象白寡妇那样开个绣庄?”说着,自己先摇摇头,“最好的绣姑已经都被她请去了。开个胭脂水粉铺怎么样?”
春喜惊喜地望着她,这是可儿第一次用“我们”提到她的未来计划。
“这么说,姑娘终于想通了,要带我们一起走?”
可儿苦笑。一开始,当那个计划在她心中形成时,她并没有考虑要带上任何人——如果只是她一人,总是怎样都好办的——而且,那时候的春喜和柳婆婆还是钱府的仆役,与钱府有着契约。如今,她们作为陪嫁随她来到这里,她便对她们有了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春喜想了想,摇头道:“这主意不好,我们对那一行不熟悉。昨儿我跟老王聊天时,老王说不如开个饭馆。我想,凭老王的手艺,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。”
对了,还有老王。王麻子也是她带进府来的,她自然对他也有着一份责任。
“还要拉上老王吗?”
可儿低头笑了笑。她突然发现,其实她在这世上并不象她所想像的那么孤单。
自小,可儿便习惯了独来独往。几乎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柳婆婆总是守着那条看不见的界限,让人无法亲近;而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春喜虽然是一个贴心又忠诚的侍女,却终究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。她已经习惯了所有的问题都只向自己寻求答案,也习惯了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。她一直以为,她的未来也必将是这样一个人孤单单的度过,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“背负”起三个责任……对于有着那样一个缥缈未来的她来说,这责任似乎又太重了些……
一个人总是怎样都能活下去的,而四个人……,也许把他们留在国公府会更好一些,凌……那个人并不是一个残酷的人,应该不会亏待他们。只是……
可儿发现,事实上是她想要他们围在自己的身边,这至少可以让她感觉到是被需要的。不过……这么做似乎又太自私了一些。
“也许,你们留在这里比较好。”可儿接过春喜手中的灯笼,转身向抱厦走去。“怎么着,留在这里也是有保障一些的。”
春喜大大咧咧地挥着空出来的手,笑道:“姑娘说什么呢,我们当然是跟姑娘同进退啦。姑娘好不容易才同意……柳婆婆……”
春喜的声音在看到角门边的一个人影后突然消失了。
柳婆婆撑着一把黑色油布伞,静静地立在角门边。那双闪着睿智光芒的眼睛扫过可儿的脸,了然的眼神让可儿突然感到一阵无地自容。
他……不要她的关心……关在心墙后面的脆弱瞬间滑出它的牢房。可儿握着灯笼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她早就习惯了被拒绝,也早就想到了这一次的“交锋”很可能会落得这样的下场。只是,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一次的被拒会让她这么痛苦。那感觉就象是有人在用一把钝刀切割着一处新嫩的肌肤。
“柳婆婆早。”她低垂下眼帘,淡淡地打着招呼,重新垒好心墙上崩塌的石块。
阴雨连绵的早晨,天光还未放亮。这原本就阴暗的竹林小径在细雨中更显幽暗。她微微侧过灯笼,让灯光投在湿滑的小径上,好让身后的柳婆婆也能看清路径。
“这雨倒也下得及时,正好可以看看府里哪里的屋顶还有问题。我总觉得不应该只有西侧的那些房舍需要修理而已。”
柳婆婆静静地看着可儿擦身而过。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,便又静静地跟在可儿身后向抱厦走去。
抱厦廊前,仆役领班们正三三两两地凑作一堆,小声地议论着什么。看到可儿过来,众人一致地闭了口,谨慎地望着她。
可儿叹了一口气。有时候,她不禁会猜想,那些仆役们是不是供奉着一尊不为人所知的“耳报神”,不管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,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。
她冲众人笑了笑,道:“麻烦各位久等了,我们开始吧。”
安排好各处需处理的紧急事项,与老王商定好今天的菜单,填写完当天需要采买的用品清单,又调解了两个起了纷争的仆役间的小麻烦,很快便到了